2023-06-25 12:23

随着猴痘威胁的增长,科学家们争论最佳疫苗策略

1959年,德国微生物学家安东·迈尔(Anton Mayr)提取了一种牛痘病毒,一种用于接种天花的痘病毒,并开始在取自鸡胚胎的细胞中培养它。经过几年的时间,每隔几天就把病毒转移到新鲜细胞中,病毒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法在大多数哺乳动物的细胞中繁殖。但它仍然可以产生免疫反应,防止天花。

迈尔原本打算研究痘病毒是如何进化的,但意外的是,他生产出了一种可能更安全的天花疫苗。这种疫苗被称为改良安卡拉牛痘(MVA),因为最初的病毒株来自那个土耳其城市,它的使用时间很短。慕尼黑路德维希·马克西米利安大学的病毒学家格德·萨特(Gerd Sutter)对迈尔的牛痘菌株进行了数十年的研究,他说:“随着1980年天花被根除,它消失在了冰箱里。”

现在,这种由丹麦巴伐利亚北欧制药公司进一步削弱并推向市场的病毒,可能成为遏制非洲以外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猴痘疫情的关键,该疫情已导致1000多人患病。尽管其他风险更大的天花疫苗似乎也能提供一些保护,但它是唯一获准用于预防猴痘的疫苗。美国、英国、加拿大和其他几个国家已经开始“环”接种疫苗,向已确定猴痘病例的接触者提供疫苗,包括卫生保健工作者和性伴侣。世界卫生组织(WHO)猴痘技术负责人Rosamund Lewis说:“MVA在这次疫情中将非常重要,因为它是一种非复制疫苗,这意味着它不像其他一些正在考虑的活[病毒]疫苗那样具有相同的副作用。”

但是这种疫苗最终将发挥什么作用取决于一系列因素:是否能够识别出那些最容易受到感染的人并为其接种疫苗,疫苗是否如预期的那样有效,以及是否有足够的疫苗来阻止迅速爆发的疫情。到目前为止,世卫组织只支持环形疫苗接种——mva理想情况下是在接触后4天内接种,但建议接种时间最长为14天——但一些科学家说,要让特定接触者接种太难了。他们主张在迄今为止受影响最严重的人群中开展更广泛的疫苗接种运动:男男性行为者(MSM)。

世界各地储存着数亿剂天花疫苗,以防止恐怖分子或战争中可能释放出这种可怕的病毒,而且已知它们对猴痘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上世纪80年代在刚果民主共和国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与猴痘患者有过家庭接触的人如果接种过天花疫苗,感染这种疾病的可能性会降低7倍。然而,绝大多数现有的天花疫苗仍然是复制牛痘。这些可能导致罕见但危及生命的副作用,如脑炎或进行性牛痘,疫苗病毒传播到全身,免疫功能低下的人很容易受到感染。

虽然今年在非洲国家已经有66人死于猴痘,但最近在非流行国家的病例大多是轻微的。而且许多感染者的接触者都是艾滋病毒携带者,这可能使他们更有可能遭受牛痘的副作用。考虑到风险和益处,“使用这些疫苗是不可能的,”萨特说。

巴伐利亚北欧公司的非复制疫苗在美国以Jynneos的名字销售,在欧洲以Imvanex的名字销售,避开了一些风险。一种名为LC16m8的牛痘疫苗也是如此,该疫苗仅在日本获准用于天花,其副作用似乎也更少。2021年10月前担任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疫苗办公室主任的马里恩·格鲁伯说:“我相信这些疫苗将被用于(新的疫情),因为它们的安全性大大提高。”

加拿大和美国已经批准MVA用于治疗猴痘,巴伐利亚北欧正在与欧洲药品管理局(EMA)进行谈判。EMA的Marco Cavaleri说:“我真的希望从现在开始的一到两个月内,这可以在欧洲获得批准。”

英国几年来一直在使用MVA“标签外”疫苗为输入性猴痘病例的接触者接种疫苗。世卫组织免疫战略咨询专家组将在未来几天发布支持MVA的指南,但它也将建议在某些情况下使用较早的疫苗。不过,卡瓦莱里说:“如果(MVA)可用,很明显,这将是开始使用的疫苗。”

究竟有多少可供使用仍不清楚。刘易斯说:“在过去几十年里,各国一直不愿与世卫组织详细分享这些信息,但世卫组织现在正在再次与所有国家接触。”支持MVA发展的美国可能拥有最大的供应。一位联邦发言人说,国家战略储备有36000剂疫苗,另外36000剂将在“不久的将来”交付,该公司正在储存大量材料,以备美国储备的数百万剂疫苗。巴伐利亚北欧公司的一位发言人说,过去几周,许多其他国家都订购了该公司的MVA疫苗,该公司正试图向各国发送小批量疫苗,“这样他们就可以尽早开始接种疫苗。”

在多大范围内推广MVA或任何疫苗,仍然是关键的争论。鉴于该群体在许多文化中所面临的耻辱和接触的性质,在男男性接触者中进行环形疫苗接种可能具有挑战性。上周发表在《欧洲监视》(Eurosurveillance)杂志上的一篇论文指出,在英国,许多感染者报告说,他们与不知道或不想分享细节的人发生过性接触。

加拿大魁北克省已经将疫苗接种范围从与猴痘病例有直接接触的男性扩大到在过去14天内有两名以上男性性伴侣的男性。耶鲁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家格雷格·贡萨尔夫斯(Gregg Gonsalves)说,解决这个问题的另一种方法是,“向参加过可能与感染者密切接触的社交活动的个人提供疫苗,但这将进一步增加被招募接种疫苗的人数。”柏林慈善大学医院的传染病专家Leif Erik Sander说,德国也可能更广泛地提供疫苗,尽管它不会很快为所有男男性接触者提供足够的疫苗。

即使在确定了感染病例的接触者的地方,吸收率也很低。同一份英国研究报告称,在接受MVA治疗的245名医护人员中,有169人服用了MVA,但在其他小组的107名接触者中,只有15人服用了MVA。埃默里大学的病毒学家Boghuma Titanji说:“在平衡耻辱和鼓励接种疫苗的同时,针对高危人群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她补充说,COVID-19期间疫苗的政治化增加了障碍。

MVA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保护人类免受猴痘侵害尚不确定。加拿大和美国对MVA的许可是基于动物研究,在动物研究中,MVA被证明可以保护猕猴和草原土拨鼠,再加上在人类身上的数据显示出强烈的抗体反应。刚果民主共和国的两项研究为1600名卫生保健工作者接种了两种MVA制剂中的一种,并在每两年的研究期间未发现猴痘病例。但没有对照组,一名接种过疫苗的医护人员在半年后确实患上了猴痘。“事实是,我们不知道这些猴痘疫苗中的任何一种的功效,”为世卫组织提供建议的佛罗里达大学生物统计学家Ira Longini说。

这就是为什么世卫组织敦促部署猴痘疫苗的国家研究它的效果如何以及如何最好地使用它。Longini说:“如果我们想要控制这些疫情,并了解这些疫苗的功效,就必须采取协调一致的努力,制定方案,并进行适当的组织。”一个问题是,通常间隔四周注射两剂疫苗,单剂是否足够。这可能会鼓励更多的人接受并扩大供应。

疫苗公平的问题也很突出。Titanji指出,对MVA的希望部分是基于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数据。“如果这些疫苗现在在其他地方被使用,确保获得这些数据的人,那些与猴痘打交道50年的人也应该获得它,这几乎是一种道德义务。”